伤寒研读

《伤寒论》的基本精神——整体观念

金寿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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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伤寒论》的基本精神——整体观念

一、 从六经谈起

《伤寒论》的六经,实际上是六个不同的证候群,前人早已认识,谁都知道在治疗伤寒的时候,必须把六经分辨清楚,才能心中有数。但有一部分前人理解六经往往机械地看成“一日太阳,二日阳明,三日少阳,四日太阴,五日少阴,六日厥阴”,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地传下去,叫做“传经”,这就脱离了实际。这样脱离实际的认识,对于治疗上也自然只知“守经”而不能通权达变。尤其是日本汉医,以桂枝专主冲逆,芍药专主孪急,人参专主心下痞鞭,无异刻舟求剑,与随症治之的精神丝毫没有相当之处。(随症治之的精神下节再谈)另一方面,有些医家原先也认定伤寒六经是按照“一日太阳……六日厥阴”的规律传下去的,但在临床上竟没有发现这种病型,又由于领会不足,运用经方自然不会恰当,疗效不能满意,就对《伤寒论》发生怀疑,倡“南方无真伤寒,古方不能治今病”之说,另辟蹊径,别创方法,金元四大家以至温热学派的医生就是如此。我们并不否定这一派医生对于疾病的治疗是有其创造性进步的一面,但提到对于《伤寒论》六经认识的方面来说,是不够的。

仲景所论伤寒,是包括多种急性传染病,这一点已有近贤一再论及,兹不赘述。既然是包括多种急性传染病,则把六经看作疾病顺序相传的六个层次,决不可通,或者把六经仅仅看作是疾病的六种类型,也不够全面。前人已有见及此者,如,张景岳说:“伤寒传变不可以日数为拘,亦不可以次序为拘”。如《内经》言一日太阳,二日阳明,三日少阳之类,盖言传经之大概,非谓凡患伤寒者必皆如此也。盖寒邪中人,本无定体,观陶节庵曰: 风寒之初中人也无常,或入于阴,或入于阳,非但始太阳终厥阴也,或自太阳始,日传一经,六日至厥阴,邪气衰不传而愈者;亦有不罢再传者;或有间经而传者;或有传至二三经而止者;或有始终只在一经者;或有越经而传者;或有自少阳阳明而入者;或有初入太阳不作郁热便入少阴而成真阴证者;所以凡治伤寒,不可拘泥,但见太阳证便治太阳,但见少阴证便治少阴,但见少阳阳明便治少阳阳明,此活法也。临床上的经验,大体确是这样。

一般可以说太阳病相当于急性传染病的前驱症状,但也有起病就见阳明病或少阳病的,至于三阴证,有的是因素质抗病力微弱,起病就见的,古人谓之“直中”;有的是在阳症经过中突然变生变化的;有的是久病体衰逐渐转成的。反之,在阴证经过中,也可以转成阳症,像《少阴病》篇急下诸条,“厥阴病”篇先厥后热,都是从阴症所转成的阳证。又有两经以上俱有见症,可以称为合病,像麻黄附子细辛阳证,麻黄附子甘草汤症,可以称为太阳少阴合病;柴胡桂枝汤症可以称为太阳少阳合病;桂枝人参汤症可以称为太阳太阴合病;桂枝大黄汤症可以称为太阳阳明合病等等。总之,六经变化的表现,一方面是由于各个急性传染病各有它特殊的病型,一方面又受着体质、环境(包括气候、饮食、药物、护理等)的影响而变化的。

这样说来,是不是说六经就可以抛弃了呢?已有人说过,病原菌发现以后,那种旧的传染病分类法和病名无疑地应该抛弃,同理病程和症候也不应该还用三阴三阳来区分。我们可以肯定地回答他说:“不对!”,因为由各个病原体所造成的疾病,它所表现的病型,固然各个不同,但机体对于病原体反应的机制是共通的。六经的区分,主要的意义是在从整体观念出发,这六个症候群,恰可表现出机体抗病力的盛衰强弱,生理或病理机制的情况,疾病的轻重进退,作为处理疾病的指标: 何者宜汗,何者宜吐,何者宜下,何者宜和,何者宜温,何者宜清,何者宜补,何者宜针灸,使我们在治疗上执简御繁,有原则可循。昔人谓通伤寒可以治杂病,道理也就在这里——整体观念的具体体现上面。

如: 太阳病是疾病的初期阶段,机体抗病力兴奋,体温升高,一般来说,在生理机制上有发汗自解的趋势,处理方向应该发汗解表,假使见其高然不解,而用冷水洗之,无异于与机体自身产生之抵抗力为难,不但达不到解热的目的,烦热将更见增高。同理,太阳病兼有大便秘结之里证,治疗常例也应该先表后里,如果程序错乱,先里后表,哪怕大便一通,热度也减轻,似乎解除了症状,实际上还是违反机体抗病的机制,犯了一个大错误。所以《伤寒论》说:“太阳病外证未解者,不可下也,下之为逆。”又例如: 少阳病,照朱颜同志的解释是“类似疾病的恶急性阶段,病因尚未完全除去而生理功能已由反抗趋于适应的状态”。因此,这一时期不可直接激起生理反抗功能来除去病因,禁汗、禁吐、禁下,而用小柴胡汤和解。所谓和解者,是在“邪正相持”的情况下,维持其生理功能,使其趋向于达邪外出的机转,所以小柴胡汤中要用人参来扶正,而小柴胡汤服后往往战汗而病解,也就由于这一个机转,《伤寒论》所谓“上焦得通,津液得下,胃气因和,身濈然汗出而解也”。

从上面举出的例子,可以说明伤寒六经在目前还不能说是应该抛弃的东西。

二、 随症治之的精神——治病必求其本

六经是六个大纲,大纲下面还须细加分析——随症治之。随症治之与所谓对症疗法相似而实不同,不但前者是指症候群而后者是指个别症候之不同,更主要的是处理态度上的不同。对症疗法是姑息疗法,头痛医头,脚痛医脚;随症治之是积极疗法,医者心目中并不以解除当前出现之症状为目的,而是对当前出现之症候群细加分析研究,对机体还是有利,还是无益,生理或病理机制如何?作通盘考虑,权衡其利害轻重,分别其主从先后缓急而后确定治疗的方向。为了具体说明起见,就《伤寒论》内容举出一些例子如下: 

太阳病,头痛,发热,汗出,恶风之症,照对症疗法应该退热止汗,但《伤寒论》却用桂枝汤。就桂枝汤的作用来说,既不退热,又不止汗,相反的是通畅血液循环,服后一时期内体温反见增加,然后遍身出汗,而奏热退病除之效果,古人谓为调和营卫。所以如此是因为太阳病之发热出汗,对机体是有利的,应该支持这一个机制来达到消除病因的目的。在桂枝加附子汤症,同样是太阳病,但其病理机制是卫阳虚弱,以致发汗遂漏不止。而汗漏不止更促使卫阳虚弱,形成恶性循环。这一个病理机制,对机体是极端有害的,足以引起亡阳虚脱之危象,所以须用桂枝汤加附子兴奋卫阳来矫正这一个不良的病理机制。太阳病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,用麻黄汤发汗,似乎是对症疗法了,但麻黄汤内并没有一味镇痛之药,用麻黄汤是掌握病理机制,这一系列的身疼腰痛骨节疼痛与喘,都由于发热无汗之结果,汗一出各症就会消失或缓解,怎么是对症疗法呢?至于麻黄汤症而见尺中脉迟的,就不能用麻黄汤发汗,许叔微治疗乡人丘生,就是舍症从脉,而用小建中汤调营。

大青龙汤之作用,可能大汗出亡津液,《伤寒论》竟用之者,以症见无汗高热烦躁,汗不出则热不除,热不除津液将更伤,权衡其利害轻重,必须用它,只要病解,津液自然能恢复。但大青龙汤症而见脉微弱的就不可服,因为脉微弱是心力不足,就要估计到大汗之后,津液暴脱,立刻会发生亡阳危象。病有发热恶寒心下痞者,既有表症,又有里证,处理应照一般常规,先表后里,所谓治有先后。所以如此者,解表是帮助人体集中抗病功能,使其出汗除病,先攻痞反为牵制抗病力量。病有下利清谷不止身疼痛,同样既有里证,又有表症,但里证急表症缓,处理上先后就不同,必须先救里,后解表,因为下利清谷不止,很快就会发生脱水,循环衰竭等危象,解表已没有意义。少阴病,始得之,反发热,脉沉者,用麻黄附子细辛汤,麻黄细辛合用,发汗的力量较单用麻黄强烈得多,为什么用于少阴病?是因为一起病既现阴证,足见患者抗病力微弱,但发热无汗,其势又须从表解,应该及时用麻黄细辛峻药发汗,去邪务尽。一面用附子扶阳助正,防其大汗之虚脱。用峻药正为了患者正气之虚弱,必须一战而成功。至于少阴病得之二三日,就用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汗,与前方只有一味出入,(去细辛加甘草)但意义大不相同。虽然同是少阴病,反发热,脉沉,但得之二三日虽无吐利清谷之里证,究与始得者情况不同,所以不能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出奇制胜,只可以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汗,所以周扬俊说:“只因得之二三日,津液渐耗,比始得者不同,故去细辛之辛散,益以甘草之甘和,相机施治,分毫不爽。”这一些分辨,都是照顾整体,切合病情,可以大胆的时候就大胆,应该小心的时候就小心。《伤寒论》中这样的例子很多。

总之,随症治之,这里面包含着一个“治病必求其本”的精神。所谓求“本”是求其病理机制上的主要关键,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,在伤寒一类的疾病,其过程中一系列的症候群的出现,反映着机体抗病力跟病原体之间的矛盾。(邪正之间的矛盾)同时也反映着机体本身生理功能跟病理变化之矛盾。(营卫不和,阴阳不和)治本就是解决各种矛盾中的主要矛盾。因为矛盾又是运动发展的,所以治疗方法,必须随时随地掌握病情,灵活变化,这就叫做随症治之,与所谓对症疗法相比,实有毫厘之差,千里之别。

三、 阴阳的对立与统一

如上所述,伤寒一类的疾病是外因性疾病,机体因病原体的刺激,起反应而至发病,是邪正之间的矛盾。机体因发病而致生理统一性之破坏,表现为功能兴奋,抗病力有余,是谓阳症;表现为功能抑制,抗病力不足,是谓阴证;这是阴阳不和,机体本身生理功能跟病理变化的矛盾。必须指出,邪正之间的矛盾,是整个疾病过程中基本的矛盾,而阴阳不和之矛盾,是从属性的矛盾。阴阳之转变也就意味着邪正势力之消长,标志着疾病情况之进退。《伤寒论·厥阴病》篇明白指出:“伤寒发热四日,厥反三日,复热四日,厥少热多,其病当愈。”“伤寒厥四日,热反三日,复厥五日,其病为进,阳气退,故为进也。”厥热之进退是“厥阴病”篇论点的重心,也可以看作《伤寒论》全篇的总结。(“厥阴”篇中明显的错简衍文除外)所以厥阴病没有固定的病型,也就没有确定的主方。厥热的日数诚如魏荔彤所说:“是设以为验之辞,如算法设为问答,以明其数,使人得较量其亏盈也。”不明此理,遂怀疑厥阴病无此病,或猜测厥阴病相当于现在的什么病,不但不免于穿凿,而且不达“伤寒论”的本义。

阳气长,其病当愈,阳气退,其病为进,仲景不独在“厥阴”篇中正面指出,在《少阴病》篇中还提出了决生死几条,如:“少阴病,下利,若利自止,恶寒而蜷卧,手足温者可治。”“少阴病,恶寒而蜷,时自烦,欲去衣被者可治。”“少阴病,吐利,手足不逆冷,反发热者不死。”“少阴病,吐利,躁烦四逆者死。”“少阴病,四逆恶寒而身蜷,脉不至,不烦而躁者死。”诸条,也同样具体地说明这一个问题。因此,处理疾病,首先应该解决基本矛盾,见功能兴奋,抗病力有余之阳症,应该积极支持它;见功能抑制,抗病力不足之阴证,才应该立刻纠正它。“少阴病”篇以“脉微细,但欲寐”作为提纲,而不以四逆汤症作为提纲,所以提醒我们,脉微细是心力不足之脉,但欲寐是精神不足之症,一见此脉此症,就须作少阴病论治。

程应旄说得好:“今时论治者,不至于恶寒蜷卧,四肢逆冷等叠见,则不敢温,不知症已到此,温之何及,况诸症有至死不一见者,则盍于本论之要旨,一一申详之: 少阴病脉必沉而微细,论中首揭此,盖已示人以可温之脉矣;少阴病但欲卧,论中又示人以可温之症矣;汗出,在阳经不可温,在少阴宜急温,论中又切示人以亡阳之故矣……则真武四逆,诚不啻三年之艾矣。”《伤寒论》中关于治疗方面,处处体现着扶阳抑阴的精神,而不是要求即刻达到阴阳平衡的状态,其意义并不像张景岳那样认为相火为元气之本,一以补阳为主,而是由于认识阳症是病态中的常态,通常是有利的抗病机制,扶阳抑阴是为了解决邪正之间的矛盾。当然,阳症之表现,反映着一定的病理变化,如新陈代谢增加,体温增高,功能兴奋,热量消耗,水分缺乏,或多或少会给机体带来损害。但这一切都由于病原体刺激所引起的反应,只要邪正之间基本矛盾一解决,一切自然会恢复常态。所以尤拙吾说:“阳明津涸,舌干口燥,不足虑也,若并亡其阳,则殆矣。”假如机体对病原体反应过于强烈,表现高热,口渴,烦躁,狂的状态,是谓“亢阳”,超过生理耐受的限度,对机体无益而有害。这时,阴阳不和之矛盾已由从属的转化而为主要的,又必须纠正它,《内经》所谓“亢则害,承乃制。”承气汤命名的意义,就是抑制阳气之亢进。阳明病急下诸条,也就是为了“存阴”而不是为了“夺实”。白虎汤症与承气汤症病型虽不相同,机制上却相同,都属阳气亢进,所以都归为阳明病一类。善治者既扶阳抑阴,集中全力解决邪正之间的矛盾,又照顾津液,防止“亢阳”状态之发生,我们从论中不可发汗几条,不难体会出这个精神。阴阳同出一源,已是仲景以前的传统观念,《内经》说:“阳化气,阴成形。”是说阴是物质,如津液等类,阳是作用,在病程经过中,代表抗病之生理功能。不难理解,必须有充分之物质资料,然后抗病力才能发挥其作用。照顾津液正是为了不使抗病力丧失其营养来源。

徐灵胎曾经说过:“亡阴不止,阳从汗出,元气散脱,即为亡阳。然当亡阴之时,阳气方炽,不可即用阳药,宜收敛其阳气,不可不知也。亡阴之药宜凉,亡阳之药宜温,一或相反,无不文毙,标本先后之间辨在毫发。”从徐灵胎这段话中,可以悟出白虎加人参汤症有背微恶寒一症,就是阳气由盛趋衰之先兆;白虎汤加人参亦为防止热极津亡,阳从汗出,元气散脱即为亡阳之变化,用人参不用附子,就是徐氏所谓“阳气方炽,不可即用阳药,宜收敛其阳气,”“亡阴之药宜凉”。可见阴阳是互相联系,又互相制约,兴奋到了极点,体力疲惫,物质消耗,会自发地导向抑制,古人谓为“重阳必阴”;抑制到了极点的时候,生理功能又会激起最后的反抗,出现兴奋状态,古人谓为“重阴必阳”,少阴病之烦躁,厥阴病之厥深者热亦深,就是这一个机理。在临床上又应该注意阴证回阳之后,往往发生兴奋强烈的现象,又必须适当加以矫正。如《洄溪医案》记载: 

“芦圩迮耕石,暑热坏症,脉微欲绝,遗尿语,寻衣摸床,此阳越之症,将大汗出而脱,急以人参附子加重便饮之,少苏而未识人也。余以事往郡,戒其家曰,如醒而能言,则来载我。越三日来请,亟往,果生矣。医者谓前药已效,仍用前方,煎成未饮,余至曰,阳已回,火复炽,阴饮竭矣。附子入咽即死,命以西瓜啖之。病者大喜,连日啖数枚,更饮以清暑养胃而愈。”

必须指出,远些阴阳互相联系,互相制约的现象,不是循环往复的,而是运动发展的,例如从阴证转来之阳证: 厥阴病之先厥后热,少阴病之心中烦不得卧,与疾病初期之太阳、阳明症大有分别,适应用麻黄、桂枝、白虎、承气汤的毕竟很少,适应用黄连阿胶汤、竹叶石膏汤的却多。上引《洄溪医案》一例,也用西瓜来代替汤药,温热派有养阴退效方法,在疾病后期,正该采用,以补充《伤寒论》方所未备。

以上所说,可见只有具备整体观念,掌握阴阳对立统一发展的规律,才能认识疾病的本质,不致为真寒假热,真热假寒等现象所迷惑,否则便会临症茫然,治疗就犯错误,所谓知其要者,一言而终,不知其要,流散无穷。阴阳的对立,最后必须归于统一而后病愈,正像《伤寒论》所说:“凡病: 若发汗,若吐,若下,若亡津液,得阴阳和,必自愈。”

四、 结语

 本文提出六经,随症治之,阴阳的对立性与统一性三点,体会《伤寒论》的基本精神是整体观念,与《内经》的理论是一致的。我们固然不能生硬地把《内经》全套理论搬来解释《伤寒论》,这样做有许多地方是解释不通的,例如六经的传变,显然与《内经》“热论”大有出入。但在阴阳等基本问题上,我们绝不能把《伤寒论》与《内经》分割起来看,应该认识中医学的理论是统一而完整的。

 伤寒分六经的意义是从整体观念出发,恰当地表现机体抗病力的盛衰强弱,生理或病理机制的情况,疾病的轻重进退,指示处理疾病的原则,是施用汗、吐、下、和、温、清、补、针灸治疗方法的根据。

 随症治之与对症疗法有原则上的区别,所谓随症治之不是以解除目前出现之一群症候为目的,而是找出病理机制上的关键,解决其主要矛盾。因为矛盾又是运动发展的,必须随时随地掌握病情,灵活变化,这就是随症治之的精神,与《内经》所说“治病必求其本”,不但不相矛盾,而且恰相符合。

 邪正之间的矛盾,是整个疾病过程中基本的矛盾,阴阳的对立是从属于“正邪纷争”的矛盾。为了解决基本矛盾,因此,治疗疾病,对于抗病力有余之阳症应该积极支持,但在阳症亢进时,阴阳对立的矛盾已由从属的转化为主要的,又必须适当加以矫正,所谓“亢则害,承乃制。”又由于治病是从解决邪正之间的矛盾出发,所以《伤寒论》的治疗法则,主要是调节功能的方药,同时也包括柴胡、知母、黄连、黄芩、白头翁等许多特效药。

 阴阳同出一源,彼此互相联系,互相制约,阴阳的对立最后必须归于统一而后病愈。《伤寒论》197法,113方,总的精神就是整体观念。只有具备整体观念,才能认识阴阳对立统一发展的规律,才能见病知源,不致临症茫然。所谓“知其一,万事毕。”

(1) 以上各方证,《伤寒论》不著合病之名,但从症候和方药两方面互参,确相当于合病。又阳经与阴经并见之证,照《内经》热论,应该说是两感,而不称为合病。

(2) 《伤寒论》对于阴证阳证之区分最明显的是以体温之高低来区分,《伤寒论》开头就说:“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;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。”最注重的是脉,以脉之形象来区分阴阳,如说:“阳浮而阴弱”,“脉微弱者此无阳也”。持脉主要候心力之强弱,所以视死别生。

体温增高者,心力强者,显示抵抗力有余,因为,阳气可理解为抗病力,也就是正气,与正气相对立之邪气(客邪)也可以“阴”来代表。事实上见体温降低,心力弱之阴证,疾病往往陷于危笃或至死亡,是为邪盛正衰,也可以看作阴盛阳衰。

(3)       《伤寒论》中白虎加人参汤与白虎汤证无甚出入,不同的是白虎加人参汤用于汗、吐、下复已伤津液而又见白虎汤证者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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