胆囊炎、胆石症
病例1. 陆某，女，69岁。住院号： 31408。住院日期： 1973年12月2日到1974年2月18日。
10多年来有右上腹反复疼痛史，多在夜间发，劳累或吃油腻食物易诱发。曾多次诊断为“急性胆囊炎、胆石症”。因身体不好，未同意手术。此次发生在饱餐后，初在右上腹绞痛，以后整个上腹胀痛，不能进食，疼痛放射到右肩背，持续钝痛，阵发性加剧，伴有恶心，数次呕吐出食物残渣，大便3日未解，尿少且黄，有低热。检查： 体温37.8℃，脉率94次/分，血压150/80mmHg（20/10.7kPa）。面色萎黄，眼结膜和皮肤轻度黄疸。心、肺无特殊。右上腹有明显触痛，可扪及梨形大小的块物，范围6厘米×6厘米左右，有反跳痛，轻度肌紧张。白细胞13200/mm3（13.2×109/L），中性粒细胞85%。诊断： 胆囊炎、胆石症。
治疗：
第一阶段（1973年12月2日到1974年1月8日）： 用西药控制感染。后因肺炎，用青霉素等。
第二阶段（1974年1月8日起）： 胆管感染已控制，但右肋下仍有隐隐作痛，闷胀不舒，纳呆，便干溲赤。苔薄润，脉弦滑。肝郁气滞，湿热内阻。拟疏肝利胆，清利湿热。处方： 柴胡9克，黄芩9克，炒枳壳9克，青陈皮各4.5克，生大黄（后下）9克，生山楂15克，虎杖15克，半枝莲15克，广木香9克。
上方加减服3星期，大便日行2~3次而有泥沙样结石。胀痛甚增加香附、郁金，大便干结加玄明粉（分冲）9克，低热加白花蛇舌草等。出院后没有再复发。
按： 胆囊炎、胆石症，中医文献无此病名，但两千年前就有类似此证候的记载，如《灵枢》中说“胆胀者，胁下胀痛”，“肝胀者，胁下满而痛引少腹”。《伤寒论》中描述“结胸症”的症状是膈内疼痛、拒按、气短、心下部胀满、身发黄等，与胆囊炎、胆石症颇为类似。发病机理总是肝胆气滞、湿热壅阻所致。盖肝胆相为表里，性条达，主疏泄。胆汁乃“借肝之余气，溢入于胆，积聚而成”。胆为“中清之腑”，以通降下行为顺。若情志不畅，寒温不适，饮食不节，劳累过度，皆可使肝胆气滞、湿热壅阻。不通则痛，湿热熏蒸，其邪溢于肌肤则发黄。治拟大柴胡汤加减，有疏解和中、泄热消导、通里攻下等作用。近年来用此方治单纯性胆囊炎、胆石症，疗效颇佳。
病例2. 徐某，女，43岁，干部。
初诊： 1973年5月。胆管残余结石，先后手术3次： 第1次于1952年作胆囊切除术，1964年复发；1967年底作第2次手术（总胆管取石），1968年2月复发；延至1973年4月又作手术（手术时查到右侧肝管尚有结石，T管引流有不少泥样结石）。以前发作时，常出现黄疸、发热，右上腹、剑突下作痛。目前体质弱，神疲肢软，脘腹时有闷胀感，大便日行2～3次，带溏泄。苔薄腻，脉濡缓。证属病久体虚，脾气健运失司，肝胆不和，失于疏达。治拟健脾益气、疏肝利胆为法。处方： 党参12克，白术9克，云茯苓9克，枳壳9克，木香9克，玄明粉（分冲）4.5克，制大黄9克，虎杖15克，生山楂12克，金钱草30克。
1975年4月。经服前方出入治疗达2年，未见复发。与两年前相比，症状改善如下： ① 体重增加，气色好转，食欲增加，每日进食500克以上，大便每日1次，成形。② 右上腹闷胀不适感消失。③ 以前遇冷或疲劳时容易发病，现在即使受凉或工作疲劳亦未发病，而且去冬未穿棉袄，说明体质增强。再守原意进出。处方： 党参12克，白术9克，山药9克，枳壳9克，陈皮9克，玄明粉（分冲）4.5克，虎杖12克，生山楂12克，制大黄9克，延胡索12克。
按： 胆管残余结石症是指胆囊结石、胆囊炎经手术后，仍有胆石残留于胆管，经常出现胁肋胀痛、黄疸、发热等急性症状或可出现右胁肋闷胀不舒、胃口不开、大便溏薄不成形、神疲乏力等慢性症状。此病往往有开了好几次刀仍有复发者。本例自1952年第1次手术后12年开始急性发病；第2次手术后仅4个月复发；第3次手术时，肝管内亦有结石存在，患者考虑到术后仍要复发而且越发越频，故在第3次手术后尚未拆线，就来中医门诊。就诊时，病久体亏，复加手术创伤是虚的一面，结石瘀滞肝胆，是实的一面，故采用益气健脾、疏肝利胆的法则治疗。不少病人通过这样的治疗，急性发作次数减少或不发；有的观察1~2年，自觉症状亦逐步减轻至消失，胃肠功能增强，肝胆功能健全，食欲增加，体重增加，体力增强，消化亦正常，大便每日1次，脘腹闷胀感消失，不少人都恢复了劳动。
徐某2年来的治疗用药特点如下： ① 党参、白术、云茯苓、山药益气健脾。② 柴胡、枳壳、郁金、川楝子、陈皮、木香、香附疏肝理气。③ 玄明粉、虎杖、生山楂、萆薢、金钱草利胆消石。④ 白芍、女贞子、旱莲草、玉竹柔肝。⑤ 红藤、蒲公英、白花蛇舌草、鹿衔草清热消炎（清里）。如胆管残留结石症患者大便秘结者，则须去健脾益气之品，加通腑之生大黄（后下）4.5~9克、玄明粉（分冲）4.5~9克。
顾伯华论外科近代名老中医经验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