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喉痹(急证关下喉痹)案

耿鉴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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喉痹(急证关下喉痹)案

一、 一阴一阳结所致之典型急证关下喉痹

某女,42岁。抑郁欠舒,延经日久,数日前,又加新故,略受刺激,尔后,即觉胸中灼热,如有温暖之气上升,脘闷,小溲短赤,今晨忽觉咽中阻障,疼痛妨于吞咽。强咽之,自觉爬坡而下,微有寒热。刻诊,脉洪数,舌质红而发暗,有粘苔,按压颏下喉结处,则内痛加增,语言、吞咽及试欬,均觉痛增,察其咽部,可见之处,并无明显红肿,是肿在关下无疑。经云:“一阴一阳结谓之喉痹”,一阴谓心与心包,一阳谓三焦,又诸书咸谓痹为闭塞不通,今此证是典型之急证关下喉痹也。防其阻窒为要,拟方以散结为主。处方:

1. 牡丹花瓣5克,栀子花(连蒂用)5克,射干10克,黄郁金10克,赤苓10克,磨金果榄3克(和服),甘草6克,通草1.5克,枇杷叶10克。水煎服。

2. 用鲜土牛膝30克,煎汤漱喉。并以葛仙米作汤饮之。取其滑利而清脏热也。

二诊: 昨服药,初不能下,继用葛仙米探路,药亦随之而下,药后脘闷已开,咽痛已减,寒热已退,但精神仍觉欠宁,小溲黄赤,仍当投以前方,剩勇以追其残也。

前方去磨金果榄,加陈萝卜英10克,萱草叶3克。连服2剂。

三诊: 恙势续减,再用原方投之,又连服3剂痊愈。

二、 热结太甚

某男,38岁。恙经3日,咽喉关下疼痛,妨于吞咽,经医院诊为急性会厌炎。中医称为急证关下喉痹,由一阴一阳结而起,曾用西药,未见轻减,今日又觉严重,汤水难下,有欲成喉闭之势,良由热结太甚,大便迄未通行,小溲短少,舌绛而苔厚,脉沉而实,亟当彻其脏热,以祛心包三焦之郁火,慎防堵塞为要。处方:

凌霄花3克,浙贝母10克,乌扇6克,木通5克,连翘10克,瓜蒌10克,甘草3克,青橄榄2枚,水煎待稍凉服。

二诊: 昨进彻脏热,逐痰滞之药,大便已行,惜行而未畅,证状稍有减轻,略能进食,惟脉象尚实,舌苔仍厚,舌质暗,面色青紫,有乘胜追击之必要,仍予原方加味,再投1剂。

原方加陈皮5克,枳壳6克,紫荆皮5克。

三诊: 急证关下喉痹、已经6日,经两投清彻之剂,症状基本好转,脉趋平,苔渐化,疼痛减轻,能进稀粥矣。惟舌色红而带绛,溲发赤,是心包三焦之火未清,当续清之。处方:

乌扇10克,黄郁金10克,通草3克,枇杷叶10克,牡丹花瓣5克,栀子花5克,浙贝母10克,赤苓10克,甘草6克,陈萝卜英15克。水煎服。连服2剂。

又进菰米粥清其余热,又3日遂平复如初。

三、 喉痹攻下不当恙后虚烦

某女,39岁。恙经8日,问其既往诸症,知为急证关下喉痹,且属一阴一阳结,热循经络上升而发病,曾在乡间连进硝黄攻府之剂,证势虽平,然心烦气馁,恍惚少眠,舌赤无津,脉虚乏神,小溲短少,是余热未靖,阴液已伤,亟宜挽之。处方:

紫丹参10克,川百合10克,生地黄12克,肥知母6克,飞滑石10克,生甘草5克,竹叶卷心14枚,萱草叶3克。水煎服。

按: 此因连进硝黄攻下,阴液受伤所致,案中虽未明显言及,然所投之药,一如仲景救逆之法,偿其既夺之津液,安其不宁之神志,参百合诸方而综合投之。余家遇急喉痹之欲攻者,每用凌霄攻脏,预后多佳良,唯须掌握适宜,未见愤事者,盖有的而放其矢也。

二诊: 投丹参百合汤,自谓为患后最适之日,诸证均见减轻,脉象较起,惟头目尚未全清,药既应手,无事更张,当续投之。

原方加合欢皮8克,南北沙参10克,城头菊10克连服四剂,并煨水牛喉食之,调理而痊。

又按: 《本草纲目拾遗》谓白茶菊“治三焦郁火”,又谓城头菊“明目、去头风喉痹”故于急证关下喉痹末期,用以调治,多具良效。

四、 缩舌喉痹

某女,45岁。情志抑郁,心境素欠开朗,郁热循经络上升,结于咽喉,以致关下肿痛,妨于吞咽,自觉舌体若有绳索牵之向下,以致语言謇涩,然咽中可见之处,固无大变化也。脉左寸独大,舌绛苔粘,病在关下,名为缩舌喉痹,乃少见之急证、险证,慎防昏陷为要,拟转舌膏法亟挽之。处方:

1. 薄荷5克,炒山栀5克,丹皮6克,连翘6克,竹叶10克,九节石菖蒲5克,远志5克,乌扇6克,黄郁金10克,朱茯神10克,灯芯0.5克,水煎服。

2. 颈外贴异功散发泡。

3. 鲜薄荷捣汁,兑冷开水含漱。

李时珍谓薄荷捣汁含漱,去语涩,故用之、能具一定效果。

二诊: 用转舌膏法,尚能应手,证象有好转,舌蹇较展,语言尚不流利,关下肿痛减轻,关上又现红肿,阴出于阳,吉象也,左寸之大觉平,尚现滑象,仍当清心豁痰,冀其续退。

原方加天竺黄3克,竹叶改为竹沥10毫升,并滴入姜汁1滴。

三诊: 连日续有好转,舌已舒,言已清,但不任快言耳,咽部尚余红肿,已无肿痛,吞咽亦能畅通,脉稍滑,舌质转淡红,粘苔已退,一派吉象,然尚须加倍注意,慎勿使其反复,若再增剧,即不易著手矣。处方:

薄荷3克,山栀5克,连翘5克,甘草6克,乌扇10克,黄郁金10克,炒竹茹10克,枇杷叶10克,陈萝卜英15克,灯芯0.5克。水煎服。

上方连进2剂,逐渐痊愈。

五、 酒毒喉痹

某男,41岁,素来嗜酒,又加躁怒暴饮,昨忽咽喉急痛,痛在关下,妨于吞咽,痰涎涌盛,微有寒热,脉洪大,舌苔粘厚,乃嗜食肥厚太过,而生内火,郁结不化,灼津为痰,上干清道,遂成急证关下喉痹,慎防气急痰涌生变。处方:

乌扇10克,淡豆豉10克,黄郁金10克,青皮5克,枳壳6克,通草3克,牡丹花瓣5克,栀子花5克,葛花6克,枳椇子6克。水煎服。

二诊: 昨服药,证势尚平,今诊脉仍滑大,苔尚厚,大便未行,再以原方加味投之。

原方去豆豉,加陈萝卜英12克,甘草6克,炒蒌皮10克,浙贝母10克,连服3剂,未改方而愈。

按: 先嗣祖刘公棣棠,昔游两浙,遇酒毒喉痹,每令其服葛花菜,即葛乳,又名葛蕈。盖《太和山志》中谓其“醒酒,治酒积成疾”也。惜余未得试用之机会。

六、 外来因素为主之伏寒急喉痹

某男,50岁。内有郁火,外受风寒,咽关槛下肿痛,妨于吞咽,咽时窘甚,声音稍喑,微咳有痰,脘闷溲赤,脉滑大,舌苔粘,恶寒发热,证属急证关下喉痹,亦即所谓伏寒喉痹之轻者,当从散一阴一阳之结着手。并加辛散之品,以解伏寒。处方:

1. 紫苏6克,防风6克,前胡5克,豆豉10克,乌扇10克,黄郁金5克,枇杷叶10克,通草3克,牡丹花瓣5克,栀子花瓣5克。此药加水煎成,且漱且服。

2. 外用异功散,贴颈发泡。

二诊: 昨服药后,得畅汗,寒热已解,小溲甚多,大便亦行,脘际渐开,咽肿渐减,声音复扬,脉尚滑,舌苔根部粘,再以原方加减仍防复剧为要。

原方去防风,豆豉、苏叶则减为3克,加陈皮6克,半夏10克,陈萝卜英12克,连服2剂而痊愈。

七、 内在因素为主之伏寒喉痹

某男,65岁。体质素寒,阳气式微,经常四肢不温,恶寒畏冷,嗜食辛辣之品,入冬则痰嗽加增,痰出清稀,前因凉风骤至,初见霜冻,为友送丧,出郭感寒,悲生于中,寒侵于外,遂觉咽喉痹痛,妨于吞咽,自服银翘马勃散,未见轻减,反觉病增,今诊脉沉而弱,舌质淡,满布白厚苔,脘闷不思食,良由阳虚之体,复感暴寒,乃典型之伏寒喉痹也。若不以峻剂挽救之、恐有猝然之变。处方:

1. 前胡6克,苏子6克,橘红5克,乌扇9克,郁金10克,粉甘草6克,砂仁3克,生姜2片,陈萝卜英12克。水煎服。

2. 另用蜜制附片含咽。

3. 颈外用芥子膏药贴之,以发泡。

二诊: 昨进温散之剂,阳气稍振,畏寒减而白苔亦减,咽痛轻,脘闷稍开,惟脉象未起,当再以原法投之,然必须减小其制耳。

原方加桔梗5克,杏仁10克,云茯苓10克。

三诊: 证状续减,舌脉均有起色,关下疼痛亦轻,惟咳嗽痰多,是局部证状已减,而痰饮未化,经云:“衰其大半而止。”今改宣肺化痰为主。处方:

炒黑苏子6克,前胡5克,桔梗5克,苦杏仁10克,橘红3克,制半夏10克,甘草3克,茯苓10克,枇杷叶10克,陈萝卜英12克。水煎服。

四诊: 伏寒急证关下喉痹已将愈,不肿痛而能吞咽矣。但痰嗽未平,夜间气粗,痰出清稀,脘闷复见,今加味作降气化痰法,以续治之。

前方加上官桂3克,炙款冬花5克,紫苑6克,三服而基本痊愈,更以丸药调治之。

按: 此症初起,误投寒凉,故须亟投附子等温药以救逆,皇甫云州《喉痹歌》云:“咽喉亦有阴经证,误服寒凉立见凶,”可引作此案之注脚。此证初投附,继投桂,用之及时,故痊愈甚速,孰谓喉证不能使用热药哉?有是证即用是药,不过喉病之热证多,寒证少,须辨明耳。四川奉节李重人道兄于30年前,曾于其《华白楼医案》中载有伏寒喉痹一案(详见《医界春秋》)即用大量附子,以此案与其相较,余之用量,则颇见其微小矣。

上举七案,虽有种种之不同,但原因及现症则一,均符合《内经》之“一阴一阳结”、与《喉科心法》所谓“无形为痹”,且均是投药顺利而痊者,若认证既清,确能应手得愈,亦即所谓顺症,尚有逆症与险证,则又不可不提醒,有堵窒太甚,经用吐剂及针法而转危为安者,又有竟堵塞而死者,一般均称喉闭,然细询其情,实与白喉不类。余家亦曾遇有来请,未及其门,而病人已死者,如此逆证,虽多见于小孩,然成人亦间有之,推其源,多为因循致误。若能及时疗治,其愤事者,并不多见。程钟龄先生于《医中百误歌》中曾云:“病家误,早失计,初时抱恙不介意,人日虚兮病日增,纵有良工也费气。”关下喉痹之急证更不宜缓,古人有以“走马”形容其急者,盖以其速而且危故也。此证最好仿中西结合处理急腹症之法,进行合作、则办法较多、手段较全、对患者有利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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