肠痈验案三则
案1. 赵某，女，61岁。1972年5月29日初诊。右下腹痛已四天。前两天伴发烧，呕吐，纳差，口干。大便正常，小便色黄。检查： 右下腹有压痛和反跳痛，隐约可触到肿块。验血： 白细胞15600。舌质红，苔边白、中微黄，脉象细数。西医诊断为急性阑尾炎。中医辨证病属湿热积滞，肠络不通。治宜清热解毒，行气活血。处方： 银花12克，连翘12克，蒲公英30克，败酱草30克，红藤30克，赤芍9克，丹皮9克，桃仁9克，丹参12克，元胡12克，生大黄4．5克。3剂。
6月2日二诊： 药后腹痛消失，纳增，唯觉下腹作胀。瘀滞已行，毒邪渐解，仍有气滞未除。上方加减续进，处方： 银花12克，连翘12克，蒲公英30克，败酱草30克，红藤30克，赤芍9克，丹皮9克，乌药9克，青陈皮各9克，枳壳9克。3剂。
6月10日三诊： 腹胀消失，食欲增加，血检正常，查腹平软，右下腹有轻度压痛，未触及肿块。嘱停药注意饮食调理。
案2. 赵某，男，40岁。1972年6月2日初诊。右下腹痛已十天。有时胃脘亦痛，伴发烧，不思饮食。大便秘结，小便量少色黄，口渴欲饮。在当地已用青霉素等药治疗几天未效。检查： 右下腹肌紧张，压痛明显，可触及鸡蛋大小肿块。体温37.2℃。验血： 白细胞13000。舌质红有条状紫斑，苔黄厚。脉象弦数。西医诊断为阑尾脓肿。中医辨证系湿热蕴结肠道，气血凝聚成痈。急宜清热解毒，化瘀导滞。处方： 银花15克，连翘15克，蒲公英30克，败酱草30克，赤芍9克，丹皮9克，桃仁9克，红花9克，冬瓜子30克，生苡仁30克，元胡9克，木香9克，生大黄9克。2剂。
6月4日二诊： 腹痛加重，大便日行二次、质稀。胃脘亦痛，不思饮食。仍用原方出入： 蒲公英15克，败酱草30克，红藤30克，柴胡12克，赤芍12克，白芍12克，丹皮9克，桃仁9克，生苡仁30克，青陈皮各6克，木香9克，元胡9克，丹参15克，酒大黄9克。
6月5日三诊： 清晨腹痛加重，有时恶心，体温上升（39℃），右下腹肿块增大，局部鼓气，压痛明显、拒按。验血： 白细胞19000。请外科会诊需动手术，转入外科病房。事后了解，病人家属煎药不得其法，每剂药仅煎一次，时间短，量又少，故药效较差。当天中午即将二诊方按医嘱常法煎服，下午大便一次，拉出红白黏液盈碗，腹痛减轻，体温渐下，已思饮食。家属要求免行手术续服中药，外科医师亦同意继续用中药治疗。
6月8日四诊： 服二诊方3剂，腹痛大减，脓肿包块缩小，压痛减轻，发烧退净，已能下楼活动，饮食日进七、八两，大便日行2～3次。再用6月2日方加减续进： 银花15克，连翘15克，蒲公英30克，败酱草30克，红藤30克，赤芍9克，丹皮9克，桃仁9克，元胡9克，红花9克，木香9克，大黄9克，三棱9克，莪术9克。4剂。
6月12日五诊： 药后腹痛消失，下腹肿块缩小至栗子大，压痛不明显。血化验正常，饮食恢复正常，病人要求出院。嘱带药续服，以巩固疗效： 红藤30克，三棱9克，莪术9克，木香12克。6剂。
6月20日追访： 右下腹肿块完全消失，饮食倍增，体力增强，已能参加劳动。
案3. 杨某，女，55岁。1978年7月15日初诊。十多天前下痢，经治已愈，但下腹疼痛。近两三天来，右下腹起一包块，大如鸡蛋，按之则痛，步履艰难。大便秘结，食欲减少。舌质紫暗、苦黄厚腻，脉象沉细。西医诊断为急性阑尾炎。病系湿热瘀阻肠间而成。应以行气化瘀、解毒导下为法。处方： 桃仁9克，枳壳9克，金铃子9克，红藤30克，赤芍9克，银花9克，生苡仁15克，大黄6克，丹皮9克，元胡4.5克，芒硝3克。4剂。
7月20日二诊： 药店大便畅行，前二天使中伴有脓血样黏液，腹痛减轻，肿块渐消。再守上方去金铃子、元胡、芒硝续进： 桃仁9克，枳壳9克，红藤30克，赤芍9克，银花9克，生苡仁15克，大黄6克，丹皮9克。
连服6剂，病告痊愈。
按： 肠痈多由饮食不节，寒温不适，劳伤过度，致使湿热积滞肠内，气血蕴结，聚而成痈。案一腹痛拒按，口干尿黄，舌红苔黄脉数，属于湿热积滞肠道，热邪偏盛，故药用银花、连翘、蒲公英、败酱草、大黄清理肠道之湿热蕴毒；以红藤、赤芍、丹皮、桃仁、丹参、元胡调气行血而疗痈定痛。药后症状基本消除，仅见下腹作胀，因而将原方去桃仁、丹参、元胡、大黄之行血药，加入乌药、青陈皮、枳壳以调理气机，使肠道湿热郁毒得解，络道之阻滞得通。案二病时较久，因其病邪未得及时控制，致使湿热蕴久，腐肉成脓，故见腹痛拒按，并在右下腹可摸到包块，兼见口渴欲饮，舌红苔黄厚，脉弦数等脓成之象，治用银花、连翘、蒲公英、败酱草清热解毒；以苡仁、冬瓜仁利湿排脓，木香、大黄理气导滞，药后症状未见改善，主要原因是煎药不得其法，后用常法煎服，药后即见疗效。后阶段又入三棱、莪术消瘀攻坚之味，致使病得痊愈，避免了手术的苦楚。案三是痢疾后肠道湿热未得尽除，故右下腹疼痛并继起肿块。药用银花、苡仁解毒利湿，丹皮、赤芍、红藤、桃仁、金铃子、元胡、枳壳理气行瘀，大黄、芒硝攻下导滞，药后痛减肿消。再诊时减去止痛导下之味，进一步清理肠道湿热蕴毒，从而使病痊愈。由此可见，痢疾不可止涩过早，涩早则有闭门留寇之患，这是要特别注意的。以上三例肠痈的治疗，均取仲景之法，以大黄牡丹皮汤加减，清热解毒、化瘀通腑，获得满意效果。这也是中医采用非手术治疗急腹症的一种常用的治疗法则。
（杜怀棠马朋人整理）
董建华论脾胃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