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经研读

《内经》治则探索

丁光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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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内经》治则探索

中医临床,有它的特点,即理、法、方、药的系统性和全面性。它从整体观念出发,处理临床问题,其源导于《内经》。但从目前来看,中医理论的研究,气氛并不那么高涨,而《内经》治则,讨论得亦就更少。这里有很多学问,值得研究。兹仿《类经》之例,撮其纲要,边叙边论,阐发其精神,便于临床运用。是否有当,请同道指正。

一、 论治则,首先要有理论的指导

《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》云:“阴阳者,天地之道也,万物之纲纪,变化之父母,生杀之本始,神明之府也。治病必求于本。”

治病求本,是一个治疗原则问题,而且是治则的前提。经文的用意是说,讲治法,首先要研究理论,用理论来指导治则与治法的运用。这里的“求于本”,即是讲研究阴阳理论。所谓“阴阳为万物之本”。(张景岳注)而且加上一个“必”字,更显出理论作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。理论为什么这样重要?因为阴阳是分析一切事物矛盾发展变化的总法则,对理法方药具有普遍的指导意义。《内经》从这个宗旨出发,反复加以阐明,如: 《素问·疏五过论》云:“圣人之治病也,必知天地阴阳,四时经纪。五脏六腑,雌雄表里。刺灸砭石,毒药所主。从容人事,以明经道。贵贱贫富,各异品理。问年少长,勇怯之理。审于分部,知病本始。八正九候,诊必副矣。”

如此,则理论如何结合实际,具体运用,又指出了大体的方向,即分析天地四时变化与人的关系问题,分析脏腑表里之间的生克制化关系,分析针灸用药的如何恰当处理,分析人事关系和年岁的特点等等,作为研究病情,拟订治疗方案,从而提高疗效,则其重要意义,可以说是讲得很清楚了。“经纪”,即秩序。“经道”,即常道。“八正”,八节之正气。“副”,符合要求。

至于“治病必求于本”这个法则,后人在临床上还有很多发挥,亦是值得参考的,张景岳《类经》有综合性的论述,可以参阅。

二、 论治则,要与四诊相结合

《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》云:“善诊者,察色按脉,先别阴阳,审清浊而知部分,视喘息,听音声,而知所苦;观权衡规矩,而知病所主,按尺寸,观浮沉滑涩,而知病所生。以治无过,以诊则不失矣。”

这里,对治疗与诊断的关系,讲得就更具体了。“审清浊”,谓望诊审察色泽的晦明荣枯。因为五色见于面部,五脏各有所主,从色泽的变化,可以了解病变的吉凶部处。“视喘息,听音声”是望诊、闻诊。邪气的微盛,正气的衰旺,每从气息音声中反映出来。“观权衡规矩”,是谓观察病人的体态容貌,在权衡规矩之间,与常态有无变异,从而分析病情之所主。“按尺寸”,是指脉诊。在尺寸浮沉滑涩之间,能反映各种病情。如此等等,虽都是讲诊断方面的事,但处处关系到作出治疗措施。所以经文郑重指出,能够做到这些,就“以治无过,以诊不失”了。

《素问·五藏别论》云:“凡治病,必察其上下,适其脉候,观其志意,与其病能(通‘态’)。”(从《太素》文)

《素问·玉机真藏论》云:“凡治病,察其形气色泽,脉之盛衰,病之新故,乃治之,无后其时。形气相得,谓之可治;色泽以浮,谓之易已;脉从四时,谓之可治;脉弱以滑,是有胃气,命曰易治,取之以时。形气相失,谓之难治;色夭不泽,谓之难已;脉实以坚,谓之益甚;脉逆四时,为不可治。必察四难而明告之。”

以上两条经文,是重申诊断要求全面,治疗要能及时。如“察其上下”,是了解病人的全身情况;“观其志意”,是观察他的精神状态;“与其病能”,是分析病情的各方面的表现。所有这些,都能随时为治法提供有益的依据。特别是“必察四难而明告之”,要求医者与病者密切合作,分析病情的变化及其预后,易治与难治,可治与不可治,及时作出医疗措施,医者尽到应尽的责任,而病家亦明知其故,这是临床上一贯倡导的作法;而其源即出于此。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,还是从四诊着手,“察其形气色泽,脉之盛衰,病之新故”,尤其是形气相失,色夭不泽,脉实以坚,脉逆四时等,这些表示病情恶化,预后不良者,要能够了然于胸中,争取时间,挽救生命,就真正达到治病的要求了。

三、 论治则,要谨守病机

《素问·至真要大论》云:“夫百病之生也,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,以之化之变也。经言盛者写之,虚者补之。”

又云:“谨守病机,各司其属。有者求之,无者求之;盛者责之,虚者责之。必先五胜,疏其血气,令其调达,而致和平。”

以上二条经文所言,是谓六气之病,皆由于风寒暑湿燥火的盛虚变化。而治疗方法,亦在乎抓住病变的机要,即从六气所司的各种属性,去求其有无,责其盛虚;首先从五行更胜的规律,治其胜复,疏通血气,使其条达畅通,达到祛除邪气,血气和平的目的。这里,“谨守病机”,是一个关键问题。六气变化,其病其治,抓住病机,就能执简驭繁,得其要领了。

关于病机学说,是《内经》的一个重点,这里是围绕治则的要求,举其纲要。病机的具体内容,一般指病机十九条,其实并不止此,《内经》尚多论述。但其主要精神,则不外乎两个方面,即一方面,论病因,病理变化,抓住风寒暑湿燥火之变,《内经》所为“审察病机,无失气宜”。另一方面,是合之于人,归本于五脏,即肝心脾肺肾的五行更胜之变。(在《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》、《素问·五运行大论》有详细论述)。分析病机的许多证候,及其具体治法,亦在于六气与五脏之间,求其有无,责其盛虚,并把胜复之治,加以具体化,就能得其要领了。关于这方面的研究,金代刘河间有很大成就,详见于《素问玄机原病式》和《宣明方论》,他把每一个证候,和每个证候的方药,都加讨论了,可以参阅。

四、 论治则,要知标本

《素问·标本病传论》云:“先病而后逆者,治其本;先逆而后病者,治其本。先寒而后生病者,治其本;先病而后生寒者,治其本。先热而后生病者,治其本,先热而后生中满者,治其标。先病而后泄者,治其本;先泄而后生他病者,治其本。必且调之,乃治其他病。先病而后生中满者,治其标;先中满而后烦心者,治其本。”

这里先要明确几个概念。标本,在此是指先病为本,后病为标。逆,是言气血逆乱。寒与热,先病者为因为本,后病者为标。大意是说,有因病而致气血逆乱者,有因气血逆乱而变生诸病者,有因寒热而为病者,有因病而变生寒热者,有因病而变生泄泻者,亦有因泄泻而后生他病者,如此等等,只要治其所因之本原,则后生之各种标病,均可不治而自愈。或者亦有治其本而他病不愈者,还是要先调其本,而后治他病,不能颠倒这种标本关系,弄错治病的步骤。

惟独中满是例外,应先治其标。因为中满之病,其邪在胃。胃为五脏六府之大源。胃病中满,则药物和水谷之气,俱不能运行,而脏腑皆失其所养,其病情更急,所以应当先治其标。但从广义来讲,其实还是治本,即治疗脏腑的大本。

《素问·标本病传论》又云:“人有客气,有同气。小大不利,治其标;小大利,治其本;先小大不利,而后生病者,治其本。”

客气,指流行之运气,往来无常,所以称客气。同气,指四时之主气,岁岁相同,所以称同气。气有不和,则客气、同气,皆能使人为病。但无论客气同气,小大不利者,均是先治其标。因为二便不通,是危急之病,“急则治标”,所以需要先治。反之,小大利而见诸病者,当然还是先治其本。但须注意,这里所讲的小大不利,当是急证的大小便不通,如“关格”之类的病情,所以要先治其标;如其属于一般病情,可以斟酌处理,不一定作为先治者。

《素问·标本病传论》又云:“病发而有余,本而标之,先治其本,后治其标。病发而不足,标而本之,先治其标,后治其本。谨察间甚,以意调之,间者并行,甚者独行。”

这里的标本,另有含义,是指病气的强弱而言。即病发而邪气有余者,是为重证,每易乘侮传变,所以要先治其本,即较余的邪气,而后再治其余。假如病发而邪气较微者,是为轻证,但病虽轻而正气已不足,又易变生诸证,所以又要先治其标,即轻轻的邪气,使邪去而再治其本。总之,无论其病为标为本,都是指邪气;而治疗的先本先标,亦是以祛邪为主;其间差别,仅是邪气的强弱,而这种强弱之分,在此亦分作标本。不过,这种标本先后之间,可以考虑一个问题,即病情的轻重不同,亦可以不同处理。如病邪较轻者,可以邪正并顾,兼行不悖,使邪去而正亦易复,反之,邪气强盛者,应以祛邪为主,顾正则有赍粮助寇之嫌。这是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的处理方法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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